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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二郎镇

来源: 甘肃酒业     发布时间:2011年03月11日

  二郎镇在赤水河的这边,习酒镇在赤水河的那边,都是盆地的一半,外边有岩,河壁赭红,都是斜坡而上,象是剖开的一个苹果,风水上称作大阴的地方。大阴为众妙之门,坤厚载物,品为咸亨,只可惜河这边是四川,河那边是贵州,据说习酒镇的习酒已被茅台收购,二郎镇的郎酒就只能占半壁江山。但这已经是很够了。

  我是一零年的十月去的二郎镇,因为喝过很多郎酒,想看看它的出处。如果说赤水是上天设计的一条美酒河,那泸州、宜宾、古蔺、仁怀、遵义这个三角地带就该是中国人的酒窖了。可我绝没有想到二郎镇就在大山深处,从成都坐车过去竟然要八个小时,倒象是去朝圣一般。

  那天是从二郎滩上岸到镇上的,其实有什么滩呢,山下就是河,河上就是山,多亏了一座桥,没桥的时候船可能便要系在镇街口的黄桷树上。进镇当然得先走老街,想不到的这里竟是当年红军二渡四渡赤水住过的地方。街是一条一条石板铺成的台阶往山上去,象是搭了梯子要登天,房屋也就沿着街路随形而筑,或高或低,忽正忽侧,扑散开来。石条走着走着便没有了,正迷糊,一转过墙角,路又出路了,还分岔道往各处。这些房屋已经不再住人,挂牌标明着某一家曾经是红军指挥所,某一家是医院,用酒给伤员消毒。二郎镇还有这么红色的历史,这些房子成了文物,也许再过二三十年,这个镇子作为郎酒生产地,会不会又成为中国白酒的文物呢?

  四川的天总是阴的,街路爬到三分之一,又下起了雨。那算什么雨呢,雨在半空里就燃烧了一样,成为雾和粉。我低头数着脚下的石板,石板上竟然是一种云的纹线,看每一块石板,都是云纹,一时倒感觉,我站在了云上,有着晃晃悠悠。太喜欢这种地势局面,就瞧着雨里一树什么花开了,花下还卧着一只小狗,但它始终不叫,招之也不来。

  登上老街的最高处,新镇街就在眼前了,像突然进了宝藏地,光华一片,那蓝瓦白墙的楼房密匝匝拥簇在一大片洼地里,成排成队的车间从河岸畔上一直到了远处的岩下,盘旋的路面在其中时隐时现。古旧的老街和现代化的厂区反差巨大而共存一体,使我感概万千,才坐在一家门口的石头上歇脚,猛地还闻到了一股酒香,朝那家门里看那个老头在喝酒吗,老头并没有喝酒呀,才醒悟二郎镇的空气里原本就是一股酒味。和老头闲扯起来,才知道二郎镇上各家各户都有人在郎酒厂上班,他两个儿子一个在酿造车间,一个在包装中心,还有一个女儿却在北京工作。他说:你是北京来的吗?我说我不是北京的。他就说他女儿接他在北京住了一个月,刚回来不久。我说:那怎么不多呆些日子呢,北京多好啊!他说:北京好是好,就是太偏远了!我哈哈大笑,老头并不明白我在笑什么,问我喝酒呀不,便进屋提了酒壶出来。别的地方招呼人喝水,二郎镇的人招呼人就是喝酒。我说我不喝了,吸吸这里的空气都醉了,就皱着鼻子使劲闻,旁边的猪,还有三只鸡都站着不动,张了嘴,好象在吸气,那一棵树,树叶亮晶晶的,无风而浮动,也全然是一副微醉的样子。



贾平凹在天宝洞耳洞品评原浆郎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