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 凤凰网酒业 发布时间:2018年03月05日
【习酒荐读】
饮酒,在中国本是一门令人愉悦的生活艺术,这种愉悦不止于口腹之欲,而是浸透了酒道审美的文化精神。不过,这种愉悦是建立在道之所从的审美之上。其中,养生就是诸多审美最普世,也是影响最深广的一面。
养生是中华民族特有的一种生活生存方式。中国人的饮酒审美活动与养生所发生的关系,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一系列独特的审美观念,构成了中华酒道之养生审美的内容。
如果仅从审美角度来理解饮酒活动,则它实质上是一种生命的占有方式和享乐方式。因为这种审美活动是以生理欲求为基础,以感性愉悦为目标,以五官实践为行为方式的一种审美活动。人生而就有耳目之欲,就有感知外物的欲望。《荀子・十一王霸》说:“故人之情,口好味而臭味莫美焉,耳好声而声乐莫大焉,目好色而文章致繁、妇女莫众焉,形体好佚而安重闲静莫愉焉,心好利而谷禄莫厚焉。”《吕氏春秋・情欲》也说:“故耳之欲五声,目之欲五色,口之欲五味,情也。”这种审美的积极性是中国人享受生命、享受生活的一种表现,是人对自己生存方式的一种自觉和喜爱。与宗教追求“来世解脱”不同,酒人追求的是“现世解脱”,即使不能延伸生命的长度,也要增加生命的密度。这实际反映了中国人的生命意识的觉醒。
形神相亲
形与神,是中国酒道重要的美学范畴。形指形体,包括了人体的骨肉、筋络、脏腑及充盈期间的精血,是人体生命活动的物质外壳。而神则指人体的精神思维活动,包括精神、意识、思维等,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内在主宰。而饮酒对形、神都有影响,围绕着形神,酒道养生美学有着不同的解释。
先秦普遍认为,酒与养生关系密切,养老必以酒。为了防止纵酒过度,以至于丧生灭国,先秦人提出了“无害为美”的观点,以此作为对饮酒原罪论的进一步更正。如《韩非子・扬权》:“天有大命,人有大命。夫香美脆味,厚酒肥肉,甘口而病形;曼理皓齿,说情而捐精。故去甚去泰,身乃无害”,《老子》十二章也认为“五味令人爽口”,所偶一第二十九章也主张“圣人去甚去奢去泰”,《庄子・天地》也肯定“五味浊口,使口厉爽”是失性行为,是“生之害也”,《人间世》也说:“以礼饮酒者,始乎治,卒乎乱,泰至则多奇乐”,说明先秦诸家在养生观点上的一致性。但是《盗跖》说:“人之情,目欲视色,耳欲听声,口欲察味,志气欲盈”,这种观念又与北方养生不同:北方饮酒养生观念以礼乐文化为内核,偏重养性情之正,《荀子・礼论篇》就指出礼乐本身就是一种养生方式:“礼者,养也。刍豢稻梁,五味调香,所以养口也;椒兰芬宓,所以养鼻也;钟鼓管磬,琴瑟竽笙,所以养耳也;疏房越席、床笫几筵,所以养体也。故礼也者,养也”,把养生纳入了礼乐轨道,这点正体现了南北文化精神的不同。而《庄子・达生第十九》认为养神重于养形,饮酒就是保持“神全”的,所谓“醉者之坠车,虽疾不死,骨节与人同,而犯害与人异,其神全也”,也就是说,醉酒的境界也许形不全,或伤骨或伤筋,但“神全”的意义总是圆圆大于“形全”的。
魏晋时期出现了饮酒养生理论,关键集中在养形、养神上。虽然都主张“形神相亲”,但具体含义又有不同,有两派观点:
1.嵇康“形神相亲”说。既服药又饮酒的双重身份说明他不是一个纵酒论者,而是一个养生论者,这样使得他与阮籍、刘伶的饮酒“非摄生之道”区别开来。饮酒养生是她的养生论的一个部分。他的《养生论》综合了方术、道教重养形、道家重养神两大内容,主张“形恃神以立,神须形以存,……使形神相亲,表里俱济也”。养形就是要去声色、绝滋味、服药饵,节酒属于他的“绝滋味”论,认为“滋味煎其府藏,醴醪鬻其肠胃”,《代秋胡歌诗》、《答向子期难养生论》都表达过这种立场。而养生五难(名利不灭、喜怒不除、声色不去、滋味不绝、神虑转发)中,名利、喜怒、神虑涉及养神的问题。他认为急功近利,而昧于交赊,不利于养生:“酒色乃身之雠也,莫能弃之。……酒色之轻于其身,酒色之轻于天下,又可知也。而世人以身殉之,毙而不悔,此以所重而要所轻,岂非背赊而趣交耶?”“以大和为至乐,则荣华不足顾也,以恬澹为至味,则酒不足钦也”。养形与养神,不仅对前代饮酒养生说作了一个较全面而系统的总结,而且对“形神相亲”的饮酒审美观点进行了与纵酒派不同的养生学上的阐释。
2.陶渊明“形神相亲”说。王佛大、陶渊明等人与嵇康不同,代表了纵酒派观点。《世说・任诞》:“王佛大叹言:三日不饮酒,觉形神不复相亲”,又“王卫军云:酒正自引人着胜地”,王光禄云:“酒正使人自远”。这就是达境。这种形神相亲的观点,来自《庄子・达生》,说明达生的关键在于抛弃世事的是和非,忘却人间的生和死,像醉人这样已经超脱了生死、恐惧,无知无识,就是神全,也就是形神相亲。而渊明也主张形神相亲的。他的《形赠影》借“形”发表自然饮酒派之言,谓长生既不可得,只有以酒愉悦人生,增加生命的密度,所谓“愿君取吾言,得酒莫苟辞”,此正阮籍、刘伶、张翰、毕卓之义。《影答形》则托“影”发表名教者之论,谓长生既不可得,则唯有立名立善可以不朽,此正周孔名教之义;而《神释》则托“神”主张破除形、影之执,提出了自己的正面主张:“甚念伤吾生,正宜委运去。纵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惧”,一切顺应自然,返璞归真,与庄玄时风一致。他的《挽歌诗》三首设想人死之后,出殡、送殡、下葬、荒坟,亲朋哀毕复乐情景,但作者并没有沉溺于伤感,而是将这种伤感消逝于酒与自然之中:“死去何所道,托体同山阿”,正是“神”的化解;“但恨在世时,饮酒不得足”,又是“形”的旷达。合形神于一身的基础就是“真”,形的“饮酒求真”,与神的“纵浪大化”一样,在他身上都是融进自然,也都是同归于真的。这种饮酒观点,将魏晋文士的生死痛苦大大淡化、稀释了。
陶渊明生死、形神的问题上,由建安式的抗礼转变为庄玄式的解脱。生死、形神的关系,一直是魏晋士人关注的焦点。与建安正始士人得意忘形不同,东晋人士则追求生死统一、形神相亲的境界。
形性兼养
邵雍《善饮酒吟》:“人不善饮酒,唯喜饮之多。人或善饮酒,唯喜饮之和。饮多成酩酊,酩酊身遂疴。饮和成醺酣,醺酣颜遂酡。”提出了饮酒求和的观念。我的理解是,“饮和”的中心内容就是养生审美中的养形与养性的问题。张载《酃酒赋》:“宣御神志,异气养形。遣忧消患,适性顺情。言之者嘉其旨美,味之者弃事忘荣”,养形适性,“饮和”之至也。中华酒道中的养生理论与实践是非常丰富的。酒道养生,技术上是与中医结合,而伦理上是与养老相结合的。
以酒养疾,是酒道养生的一个重要内容。一方面,药酒的发明与使用,使得以酒养生更富有科学性。医药酒是饮酒与服药相结合的产物,是中国食疗的一大成果。“